慧门醋。赵州茶。云门饼

       有一晚的放香日,游祥洲居士到禅堂来给我们讲专题讲座。其中有一段他让我印象深刻。他说以前来找师父都要到禅堂旁的树上,师父在树上建了一个小房子。师父以前就是在木屋里小参,接见禅众,招待顾客喝师父特制的醋。古有“云门饼”,“赵洲茶”,我们百丈山有慧门醋。。。‘
        古时禅师在接引禅众时,会善巧运用逼拶去砍断他们思考的连续性,一些看似不合逻辑的举动却是禅师最有力量的金刚王宝剑。
          其中较为出名的有赵洲禅师,的  “赵洲茶”。那时,常有禅众到禅师的寺庙参学。可是禅师一贯的作风都是不作答,只道一句"吃茶去。"有次院长去探望禅师,禅师便向他喝到“院长!”院长一愣,接着禅师续道:“吃茶去。”传到后世称作,"赵洲茶"。禅宗各派的禅风有别,禅师变化莫测的手段也传下后世成为了人们津津乐道了的公案,如云门饼,德山棒,临济喝,云门剑等等。
百丈山慧门禅师身嗣临济宗的法脉,临济宗的禅风刚烈迅猛,势如山崩。禅师形容临济禅风如"五逆闻雷",就是有如一个人犯下五逆重罪,突然听见天空一阵雷响,有多触目惊心,可想而知。
基本上,在马来西亚的禅修营里已很难可以看到慧门禅师逼拶的情境。在台湾的时候,由于头三个星期山上的禅和子到最多,而且能到山上来的大部分都是老禅,所以禅师也逼得较紧。几乎每一天第二支香的引磬响起后禅师都会出现在禅堂,拿着竹篦,对我们一一逼拶,而方式却是却是依禅师随机出招,从不照常理出牌。在禅师的书里有提过有一次禅师进禅堂对禅和子逼拶一番以后,就叫到: ‘吃茶去!! ’,而当禅和子正要走出禅堂时却被他喝着: “不准离开禅堂!”。禅和子们当下给他搞得左右为难,进退两难。
慧门禅师的这一顿“赵州茶”,实在让人吞也不是咽也不得。

 有一次,禅师如常入禅堂逼拶,然后禅师竟突然喝道:
“全部给我躺下来。”
然后,只听见禅堂的禅和子应声而倒,一一躺在地板上。
禅师继续逼拶,:“你们以为参禅一定得坐着着的吗?。。。”
到了后来,禅师喝道:“滚出禅堂!”
当我还在犹豫着该如何是好时,却听见地板咕隆咕隆响起,已有禅和子开始力行滚出禅堂。。。
那时我参得正紧,所以动起来不太灵活,只好爬着出禅堂。
我们在山上参的话头是“拖死尸是谁?”
心想自己这时候就像是在拖死尸一般,不过是假的死尸。。。

突然念头一转就想,“假的?那真的是什么?真的在那里?有什么是真的?不!都是假的!。。真的在那里?到底在哪里?”
然后心里郁闷,竟哭了出来,然后从一楼的禅堂滚下楼梯,心里还是不断往心里追究:
“什么是真~~什么是真的!!?”

通常第二支香以后,就是我们吃早斋的时候,禅堂和斋堂的距离其实不过五分钟,可是禅师都会吩咐维挪让我们提早20到15分钟让我们慢步经行到斋堂去。刚开始这不是件一个容易的事情,在你的食欲推促你快点到斋堂去的同时却还要往心里去参究,
 “是谁?到底是谁? ”
“谁在往斋堂走去?”
“谁想快点到斋堂吃饭?”虽然你知道早到斋堂也不能自己先行开斋。。。
其实是一个非常好的体验,因为你真的看得到自己脚步会越来越快。。。
像是活尸体,被食欲给拖着往斋堂走去。
有时,禅师会拿着竹篦,站在斋堂的门口,用犀利的眼神看着我们像丧尸一般拖着昏沉饥饿的死尸从禅堂走到斋堂。
然后,如果你经过他身旁的话,

他可能会突然冷不防握着竹篦放在你眼前厉声道:
“来来去去!求个什么?”又或者说,
“那里去!?快说~快说!”。

       禅师的功力就是在这一些过程中表露无遗。逼拶也不是频密,凶狠,声大就有效,胡叫乱吼一番谁都会,可是利眼的禅师都懂得在适当的时机拿捏力道。禅师在金马伦的第一天开示,我们在听开示的时候,当然也是不能松懈下,边听开示边往心里参究,其中有一段说道:“参禅要“如猛虎下山 ”!不能如病猫上沟一般。。。”
当我们听到“猛虎下山”的这一句时,突然感到胸臆间一紧像是一股力量在助我们往心里面面参究一般。
这是我才明白到所谓的逼拶并不停留在任何形式,一个禅师的存在,他的言行举止,一个眼神,只要禅和子能契合那就是逼拶。

山河大地,溪水树叶,禅师信手拈来提一壶茶,喝一杯咖啡皆能参禅。
有一次禅师说他要请我们喝咖啡,叫我们到饮水处柜台拿咖啡。
禅师把咖啡泡好后就放在柜台上。
只要我们想伸手去拿咖啡时,禅师就喝到:“是谁?!是谁想拿咖啡?把那个想喝咖啡的人拿出来!!”
其中一位年轻人当下不假思索,就想爬上柜台上面。。。
有一次我们谈到了茶禅。他说现在外面可能都会说,喝茶时要觉照味觉和嗅觉,对茶的味道和香味了了分明,可是禅师却说这只会让你的心向外攀缘。他说喝茶要去参究喝茶的是谁?还要喝出疑情,喝到能所双泯,没有在喝的人,也没被喝的茶才是茶禅一味。
那一天,我们分组练习 “茶禅”,一边喝茶,
一边参究,一边慢动作地举杯,倒茶,
“喝茶的是谁?举杯的是谁?到底是谁?“
 慢慢地把茶杯凑到嘴边。。。
基本上大概两个小时内只能喝到二到三杯茶。
       大概在第四或第五个星期,禅圆师兄突然神情凝重地进来禅堂,然后向我们报告说:
“明天,禅师将会举行一场入室考功,山上的每一位禅和子都务必需要参与。 ”
他说这一种入室考功逼拶在近三十年的中国佛教界已经失传了,因为这一种考功方式除非是利眼禅师,否者根本不能办到。这一种入室小参的传统在日本与韩国虽然还是传承下来了,可是却已流于形式上,真正有能力办到的禅师可能不超过十位。
上一次的入室考功据说是在九年前的关丹,
其实以我们的功力,连进小参室里也没有资格,更别想验证到些什么,还是踏实地修行比较好。这一次的入室考工其实也不过是让我们体验一下而已。
           那一天晚上,维挪不断地提醒我们明天的考功是多么盛重,多么前载难逢的机会,只会让我们越来越紧张。
           入室考工的过程其实很简单,我们会被带到小参室前,然后禅师会在里面等我们。在进去之前,我们就先敲一敲门前的小钟,走到禅师面前一礼拜,然后把自己的本参话头给喊出来,接着就把你自己的体会给表达出来。
你可以大喊一声“不知道”,也可以打关斗,或当场来个金鸡独立都可以,就是要不假思索地把内心的见地用行为给表达出来,然后接下来的就交给禅师了,直到禅师摇了摇手上的铃,我们才可以出去。
古时的禅师如果发现徒弟的功夫已经到家了,就会每天安排他每天入室请益,只要他一进小参室,就问他一句“阿谁与你拖个死尸来?”,他一开口,禅师就对他拳打脚踢,让禅和子带着自信与见地进来,然后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地出去。
从禅堂到小参室大概有七分钟的路程,沿途我的脑袋里出现无数的想法,我在想我可能会当场把僧服给脱然后丢给禅师,再想可能会大喊一声把禅师的竹批给抢过来,又或许 “呸”一声转身就走。。。
可是禅圆师兄却说,你现在大脑里想的都不是答案,进到去把当下的,最真实的给表达出来就是了,不要去想像。
后来到了小参室前,第一个进去的禅和子,不到一回儿就听见“铃~~”,然后就出来了。
之后他分享说,那时他才刚开口说话,禅师就摇铃,根本没有机会说话。
后来我也明白,其实古时禅师就算只是听你的脚步声在入小参室前有一点急促的话,就立刻摇铃,你连进到小参室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禅师这次也没有那么地严格。
我在小参室外,偶尔听见禅师逼拶的声音传出来,有的基本上就是跟禅师在斗音量,
禅师道:“到底是谁?”
“是谁~~~~~~~~!”
当轮到了我时,方丈把门打开,只见禅师眼神凌厉,四平八稳地坐在小参室里。我不敢直视禅师,就走到蒲团前一礼拜。
禅师喝到: “拿出真本事来~~!”
我登时不假思索,喊道:
“拖死尸是谁~~!”就下意识本能般把见地给表达出来。
禅师一看:
 “好!”
然后拿着竹篦薜继续追问向我逼拶。。。
整个过程,可能不到一分钟。
禅师摇铃,我回过神来。
我走出禅堂,到小参室前的树下打坐。
在小参室里的一分钟(或者不到三十秒)里,我的反应,禅师的逼拶,我内心的转折,所有的情绪表达都在我眼前慢镜头重播。
胸臆间沉重,心头感到一阵淡淡的懊悔,好像错过了一个重要的时机,仿佛自己已被带到了家门口,却无论如何也走不入家里一般。。。
逼拶声从小参室里传出,
 “到底是谁?不准碰我!”谁在跳?谁在滚!拿出来!”
之后我还听到有人在地板上被拖的声音。
后来还真的有一个禅和子躺在了小参室的门口一动也不动,似乎疑情起了不敢乱动。
之后的禅和子只好跨过他的身躯进小参室。。。。
我之后回到了禅堂,找笔把小参室里的发生给记录下来。

慧门棒喝讨一句,
横刀自刎作卧尸。
问我死后何处去?
竟觅不着当下处。
净土本不离火宅,
枉作旅泊觅心人。
因甚求驻涅槃城?
原来畏作大丈夫。

这不是一个悟境的叙述,只是在小参室的一个情景描述。
我讲讲到百丈山修行氛围听起来像是在战场多过像道场,而其实这也不过是在百丈山精进禅七的头三个七,禅师会逼拶得比较紧,之后有几个七,禅师都没来逼拶所以禅和子的士气也开始沉淀下来,功夫可能会用的更为细腻(也容易懈怠)。

在最后的两个七,禅师找来了一位南传的比丘来带禅修营,他提到在香港最红的禅修营就是一行禅师的禅修营,只要一公开报名,几个小时内就满人,而且waiting list 也排长龙。他说因为香港人平日较压力大,所以希望到禅修营来放松。一行禅师的禅修营都是出家众在带,而且每一位出家人都会弹吉打唱歌。禅师也会先带领禅和子一同拉小提琴唱诵“ Namo Avalokiteshvara Chanting”,还有的老菩萨感动得哭了出来,所以香港人也比较相应,而相对起来有些道场的日常操作像是 “集中营”多过像禅修营。

我听到这里我心里就在想,那百丈山相对下就是军训营。
我们的确需要有方便来接引众生来修行,
可是也有的佛教徒渴望自己能在修持来有更深的体会。
尘劳回脱事非常,
紧把绳头做一场;
不经一番寒彻骨,
那得梅花扑鼻香。
对于想“紧把绳头做一场”的修行人,百丈山是不可多得的道场。
学佛也有四五年了,学过四五种法门,我都不去比较那个法门比较好,比较高明,我最终选择了看话参禅有很多的原因,而最让我感动的就是在慧门禅师在修行上那种实事求是的态度,不谈太多的境界或法义的东西,毕竟禅宗的心态就是“不明心性,学法无益。”
有一次郑振煌教授来讲课,他随行的同修就跟禅师请法,问一些如来藏法义上 问题,法师却说在大藏经里,google找得到答案的,都别来问我。
结果一阵寂静后。。。
他们才说,那禅师你这样说的话,我们也没什么好问的了。
禅师说:“好!那就喝茶吧。”
禅师说法多从修行心法下手,注重 “禅师语录”,而在理论上其实也说的头头是道。可是他常常说,如果古时禅师知道我给你们讲得那么清楚的话,恐怕也会从棺才里跳来拿着香板追着我来打了。。。可是我不说清楚,你们又不肯信。


道。法。本然

最近,经过银行顺道找了位旧同学出来喝茶。
他跟我分享了他最近到泰国去禅修的心得。
他其实不算是佛教徒,只是有时会和我谈谈佛学,禅修等等。
可是以前总觉得他想法太多,佛学如果不过是知识,对生命其实不会有太大的帮助。
他这一次的分享,却让我很意外。
他说他在泰国的七天,学会了如何面对紧绷达致放松,明白了人与大自然相处之道等等。
大凡知识分子的大脑都较为僵硬,比较执着于自身的思想。
这一次谈天过程中明显感觉到他的谈吐间变得比以前较为柔软。
柔软,是因为学会去感受。
如果禅修真的对我人生有任何帮助的话,那就是禅修给了我去感受的能力。
不是感性,而是去感受。
我学过不少的禅法,或静坐的法门。
每一个法门都给予我一种超越大脑,想法而去与生命沟通的方法。
他说在道场里看蚂蚁,看树木,看流水,说明白人类不过是大自然的一部份,
人总要学会与大自然学习。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在树林间行禅多了,生活在海洋与树林间的背景里,能培养自己对大自然,生命的敬畏之情。
当代的人类最终发展成了地球上最孤独的群居生命体,我们既生存在食物链里,取自生食物链却有本事不回馈于食物链。

一只猫可以安然地睡在山林里却不生恐惧,而人类深夜到了深山里却是万劫不复。动物,家禽从来都不是比我们多了任何东西,而是比我们少了一些生活顾虑,少了些烦恼,少了想法才能依循着大自然的规律去。
Wade Davis 的一个演讲里有提到一次他与原始部落相处的经历,他询问这一个部落他们如何分辨17种在我们眼里看起来像是一模一样的植物品种的方 法时,
他得到的答案却是
 "The plants talk to us."
it turns out you take each of the 17 varieties in the night of a full moon, and it sings to you in a different key.”
"植物会跟你说话。“
如果你把17种植物给放在满月下,他们会用17种不同的音调来为你歌唱。“

 
如果你自负当代的文明是人类史上最伟大的文明的话,我不敢苟同。但我常感觉我们是史上最寂寞孤单的文明。
我们成功切断了与大自然沟通的管道.
你知道的,所有的天灾,龙卷风的现场是找不到一只动物的尸体的,遭殃的从来都是人类,天灾从来都不是灾难,不过是我们不懂得如何去跟大自然相处而已。
我们不懂得去跟大自然沟通是我们对一切有太多的想法,对存在在有太多的假设与结论。
西方的哲学建立于笛卡尔的 “我思故我在”上,
而培根的“知识就是力量”更是加强了我们对于思考,知识的执着。
也就是除了思考,无存在;除了知识.无真理.
而事实上,我们是需要知识与技能来改善我们的生活.
可是就如庄子说的:
吾生有涯而学无涯,以有涯而逐无涯,殆矣。
也就是说用有限的生命来盲目追求无止境的知识来达到自我膨胀的话,是浪费生命的。
而在求道的路上,如果你修行或学佛学到越来越多感想,越来越自豪,并在学习法义上得到越来越多的优越感的话,那真的要检讨一下自己在学佛还是学魔。

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道德经

有同修曾说过,学佛是减法。
世间学问,必须不断学习来增上,要学会去慈悲,学会去与人相处,学会去累积福报。
而求道与求学的分水岭,是在乎于你是否学会舍与放下。
求道是“损之又损以至无为”。
不断地放下,再放下,
不是为了得到一个涅槃寂静,而是为了了苦灭集而修行。

在山上的修行,禅师从来没有向我们提过如何做布施,修福报,或与人相处的任何内容。
当我出关时,有同修跟我说,“你知不知道你常不自觉地在微笑?”。
而且下了山以后常常会对于别人的痛苦更能同情,更会去关心当下身边的人事物。
后来一位法师跟我说这是因为我的自我在消融掉。
可是自我在消融掉以后,还剩下什么?
一切都空掉以后,是有一些“什么”在其作用的。
而那个“什么”,
说似一物即不中,
禅宗说 “言语道断,心行处灭。”
而那个“什么”,
老子说“道可到道非恒道。
《道德经》里面提到的“道”说得极其隐晦,
以前看《道德经》总是摸不着头脑,受过了禅宗的密集训练后,下山用“求道”的角度去看这一部经典竟然如此地吻合。
道”乃万物之原理,
而 “无”是道之体,“有”是道之用。
以空性,无我,无常为体,而万物因空性之作用而呈生灭相。
那个自我消融后的剩下的那个“什么”,
自然会流露出慈悲喜舍去与万物共处。
不同于慈悲观作意而训练或薰习而成的慈悲,
而是因为自我意识,
对立观念的消融,
与万物的相融。
无缘大慈,同体大悲,。

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

禅说无心
道说无为,

无为则无不为。”

又说

圣人常无心,以百姓心为心。

无心,故能随缘顺性与万物或当下因缘融洽相处。
时下的励志书籍,多推颂正面思考,转念法门。
而其实在念头的内容处下手,其实已然太迟。
就如在白纸上写错了字后,就如用橡皮胶用力地把字给擦掉,或用修改液不断地修改。
最后,念是转了,错字已被改正,残留下的斑斑的字迹。
静坐是从念头的结构上去下手,去明白到思想的本质,去明白念头本无常,无我,念头所产生在情绪上或生理上的影响不是必然的。
但这需要极高的专注与定力。
参禅却是以非常手段用一个话头,只要能起疑情,就能强而有力地堵住念头的连续性并不起作用。
念头不起作用,情绪,思考等等皆不能起作用。
而这时候,再往下看进去,去寻找意根的源头。
寻找那笛卡尔无法理解的,
 “超越思考的存在”。
只要你有一次这么一次的经历,你就会明白
byron katie 所说的
You are not your story。”
你不是佛教徒,你不是名字,你不是一个用肉身承载的灵魂,
你将成为的不能定义你,你经历的不能定义你,现在的也不能定义你。
大脑所虚构的一切都不能定义你。

禅师说
 “参禅无有定法,但往六根不到之处,即是参禅。”
一切都不能形容那个“什么”,
而一切都来自这个“什么”,而因为这个  “什么”而存在。

视而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其上不徼,其下不昧,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人说随缘不变,
而其实不懂何物在随缘,
何物是不变的,
人只能随业轮回。



易先生

 

“我学佛,是因为在年轻时,遇到过一个奇人。”

     我因为常到不同的道场去禅修,所以我常遇到不同的修行人。
这一次在百丈山我遇到了一位50岁的禅和子,他从第一个七开始就开始打到第七个七。
大概是第五个七的放香日,我们谈起了他学佛的因缘。

他说他年轻当兵的时候,在军营曾经做过长官
那时有一个传闻,某位士兵懂得占卜。
那一位士兵只要你的名字,就能看透你的过去,未来。
单看你的名字,就有七成准确,
如果有你的时辰八字,有九成的把握,
而如果是面对面的话,,尤其是过去所发生的事情几乎可说是百分百准确。
那时候他心里好奇,就把那一位士兵给叫过来让他替自己算一算。
这一位士兵看了一看,就把他过去生平如数家珍般道出。
他吓了跳,因为有些事情竟是自己连亲生父母也未必懂得。
他就问那士兵,这本事是从哪里学来的?

他说有一次在街上时,被一个算命师父给叫住了,说要给他算算命。
自己就他算一算,就给那算命老师的本领给吓呆了。
然后那位算命先生竟然还还问他:

“年轻人,有没有兴趣学一学这本事?你学了这一个本领会有一番作为。”

士兵看他一面白须仙风道骨般,机遇难得就答应了拜师学艺。
他说其实开头那几年哪有说让你学,你就能学。
他说前几年,他压根儿没在沾到占卜的边,都在学甲骨文。
       原来要学占卜,就要先把人的名字给翻译成甲骨文来算笔划才能算得准确。
他一共跟了他的老师七年,是哪一位算命先生最年轻也是最后的徒弟。
那一位士兵跟他学习的过程,由始至终都未能得知他老师的真名或过去身世,他吩咐其他的徒弟只管他叫“易先生”。

一位跟了易先生三十年的大师兄说,“我三十年前拜师的时候,他就是这一个模样。从没改变过。”

后来他们也大概得知到他可能是清朝末代紫禁宫里的官员,专门负责观测星相占卜问卦,后来中国王室被孙中山推翻后就流落在民间。

推算出来,年龄至少有150岁有余。。。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易先生把他所有的弟子都召集起来,交代说徒弟们以后不要再找他了,因为这会是他最后一次与大家见面。

然后倒真是再也没有人遇见过他了,可能是化羽升仙去了吧。。。

其实单凭占卜也没能多大的本事,他说自己是在师父身边呆的时间最短,学到的自然也是最少的。
他有一位师姐跟易先生学了九年,竟跟易先生告辞说她不学了。
然后就去剃度出家成了僧尼。
他那一位师姐的剃度法师,他也认识。
有一次,这一位法师叫他晚上到他的卧室来找他,也没有交代什么。
晚上,他就去敲法师卧室的门,法师一声不响默然领他去到了井边去。
然后,吩咐他到井边去打坐。
他心里奇怪,却也不敢不从。
法师这时已打了一桶水,仰望着夜空似是在计算着时辰。
良久,突然法师把整桶冷水往他的头上浇去,
他登时寒流彻骨,牙顫軀抖,当他想张开眼睛时,
法师却喝着他,不让他起来,接着指导他继续打坐导气。
不久后,他张开眼睛。
从此,他看见每一个人的身上,面上都泛着不同颜色的光在流动,又或者说  "气"。

他能从一个人的气的颜色就能看得见他当时思想,念头的本质,他说学佛的人身上的气是红色的,起恶念时的气又是另一种色。
他说每一个人的过去的造作都会在身上残留下一股力量,或者说气。而这一些气由过去造作,因缘成熟就会促成未来的发生,通过观察人面上的气,就能知晓人的过去未来。

接着,那位法师就冷冷地道:
"以你的资质,就只能学到这里了。”

后来,这一位士兵的本事就越传越远。。
有一次,营长传召他,问他自己有没有机会升级成为处长。
他斩钉截铁回答道,"不可能。”
营长心有不甘,就想问清楚到底为什么自己不能升级。
他摇头不不答。
营长就继续追问,到了最后甚至软禁威胁他,不让他离开办公室。
大概到了六个小时后。
他才终于开口,冷冷地道:
“你还记得十年前有一个女人吗?他很爱你对不对?”
营长捉一捉头,心想:"十年前?女人?”想一想,那时与他有瓜葛的女人实在不少。
他续道:“她怀了你的孩子,自杀了。”
他登时冒起了冷汗,面色惨白。
这一位营长,年少风流,还记得十年前有一个女生为了得到他的芳心,知道他身边有许多女人,就狠下心来使计怀了他的小孩,只为了留他在身边。
怎知他不认账。
那女生就怀着身孕自杀了。
士兵在他的身上看到有一阵怨气盘绕在他的周围。
营长愕然楞住,他以为这段往事根本没有人懂得。
后来,这一位营长听说后来也没有升上去做处长。
他曾经问过他师父说,自己会不会结婚。易先生说会,他的另一半会是他的镜子。
当时他还是不明白,可是后来他结婚了,发现他娘家的族谱基本上就和他家族的相反,他有两个弟弟,她老婆就有两个妹妹,他有两个表哥,她就有两个表妹。
我的这一位同修后来和他成了好朋友。他曾经要求过他把这本事给教他。
可是他说,
“你学这些来干嘛?
这些都没用的,你的性情跟我很像,如果有机会的话去学佛吧!”
他心想,他这一位朋友那么有本事,还是大学毕业,后来还考上了检查官。
他有本事一眼就把过去未来给看透,却觉得这一些东西没什么用,他看得起学佛,想必然佛法有它独特之处。
后来他潜心学佛,在27岁那年就立志要出家,可是那时才刚新婚不久,直到了现在他才把家里都安顿好,可是全国的佛学院竟然在这一时改了政策,就是49岁是学生的岁限,50岁的他出家梦就破碎了。
后来他发现了百丈山的佛学院是没有年龄限制的,只要参加过7个禅七就能成为佛学院生。

所以也没想那么多就来打禅七。
我听他诉说着他之后的经历,跟了几位藏传的上师学习,兜兜转转才上到了百丈山。
那一晚在床上一如往常,打禅七的晚上都是难以入眠的。
辗转反侧,回想过去种种。
学佛的初期,我是不相信命运的。
但是从印度走了一个月,到银行工作然后到百丈山的三个月,
一路走来,就有如Steve jobs 所说的connect the dot,
把生命中看似无关的点滴给交集起来
似是一切冥冥之中仿佛有其安排。
我的意愿彷佛指示着我的未来,
但我们却又未能预测或掌握未来任何的发生。
因为一切的发生是多么的宏伟与浩瀚,
而我们却只执着于任何与自我有关的情景把他当作唯一的发生。
这就是为什么,
你没有女朋友比非洲几万人没饭吃还悲惨,
这就是为什么,
你给炒鱿鱼比马航飞机不见更紧迫,
这就是为什么,
在你给老板骂了个臭头的时候,你就忘了原来放工时的黄昏是多么地美。
我回来后跟人谈起我禅修的经历,说我感到一切的发生都很不真实,
后来谈到了活在当下。
我说当下也很假呀,
当下或现在是真实的吗?
你有什么证据说当下是真实的?
我们当下,现在所能经历到的就是等于一切或存在的全部吗?
我不敢妄下定论,
但或许
活在当下不是真理,
不过是一条道路吧了。
把心扎根于过去未来,固然痛苦。
但把心扎根于当下,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那你告诉我,
你用那颗心在看这篇文章?
快说~快说!!!
不准思考!
把它给揪出来~~~!!
不准沉默!不准作答!
拿~~~出~~来!!

我没有问他后来那位士兵现在在那里。
一直以来,我对算命占卜,塔罗牌等等都没有太大的兴趣。
不是因为我不相信,而是因为无论好坏,生活还是得过的,预知未来只会让你忘却眼前而变得脆弱。
而这与这一位同修的谈话,让我深深的反思。

他的师姐到底看到了什么,才毅然走去出家。
或许,当你真的对生命有了透澈的观察就会明白,生命不过是一场无止尽游戏,一场无终点的旅程,喜与悲,祸与福,相互交替的发生。
旅程固然精彩,只是如果没有终点的话,没有方向的话,不过是一个流浪孤儿。
其实越是流浪,你就越是明白一切的发生并非偶然,每一个相遇可能都是个久别重逢。
我们似是乘着名为当下的一叶之舟,漂泊在过去所造作的洪流上往未来无限未知航行去。
我们当下绝对有权用手上的浆去决定一切的发生,你当下的决定绝对会影响你的未来,就有如你的过去决定了你当下一样。
生命是一场不许靠岸的无止境航行。
但真正的问题不是能不能改变命运,而是这一切何时才会结束?
我知道,我的面上或许已盘旋着不同颜色气记载着我未来的发生。
当然,很多学占卜或命理的都知道,修行尤其是学佛是能改变命运的。
但是问题从来都不是如何去改变这一切,
问题是这个经历这一切的,
是谁?


无。心。得

回到了大马两个月了。
我从来没有真正的交代过我在台湾禅修的心路历程或学习心得。如果是一个星期的或一个月的禅修或背包行,或许比较容易能整理出一份心得出来,可是为期三个月的禅修课程真的不是一段容易总结的经历。
有同修问我这次禅修有何得着?
我登时大脑一遍茫然,答道:“无所得。”
接着想了一想补充道:“能说得出来的,都是想出来的。”
在宗门正见里,“无所求,乃正求,无所得,乃正得。”
还记得我下山前跟慧明法师告假时,他知道我在山上打了九个七就叮嘱我说:
“学了很多吧。。。。下了山以后不要拿着百丈山的刀去砍别人。"
到了现在,我都没有很正式地去与人分享我在山上的经历。
这一次上金马伦打禅七,禅师第一天的开示就说
 “你们来打七,要记得这里是无法可得,无道可求的,想要成道的心也是障碍,所以在这里我送你们一把金刚王宝剑把这一切都砍掉~~ "

我还记得下了山在台北背包行的那几天,我看着台北的繁华与喧闹,感觉一切都变得不再真实,像眼前被覆上一面高清的显示幕,在播放着一出出的电影情节,夜店,情侣,浓妆。。。。。。
一切的发生都近在眼前,却无法冲出银幕伤害得了我。。。

山上的九个星期,我们训练自己不断地往内心去探究,
不断地去注意这个在看着的我,
这一个吃饭的人,
走路的人,
伤心的人,
烦恼的人,
当我下了山把心向外攀缘外境时,竟发现一切的外境跟内在的心相比起来实在是太不真实了。
一切的外境与心,像是拉了一段的距离,我是我,花是花。
花,人,太阳,所有的发生,都只是发生,本身没有好坏与对立。
而我才是一切发生的根源。
而这一个我,是谁?
我们训练自己对境时不要去攀缘外境,而要向内去探究这一个作意的人,
如看见一朵花的时候,与其向外攀缘去欣赏花儿的美,花儿的香,我们归而求之向心里探究心相的源头,
这个闻到花香的是谁?
看见花香的是谁?
是谁~~~~!
当你疑着,疑着时~~
投入在探究你的内心时,
当下,你对花的好恶,分别,美丑都不再重要。
好坏,都不过是个念头,
不过是在胸臆间的蠕动,
不过是在天边里的一块乌云,湖面的一阵涟漪。
我们要的是越过云层看见那无边无际,不生不灭,无始无终的蓝天。
我们要找到的是一切的背景,那更广大,更为深遂的存在。
千江有水千江月
万里无云万里天。
参禅,
如水中捞月,
如虚空栽花。
或许这一切,不是要你拨开云雾见青天,不是要你潜水取月,
而是要你明白即使乌云密布,
即使湖面碧波汹涌,
明月,皎洁依然,不增不减,
天空,仍然旷阔,不生不灭。
在最尾的禅七,有同修不断地写纸条上去给维挪要求到公墓去打坐。结果,法师终于折服于大家的坚持,答应了让我们去公墓打坐,
然而却补上了一句:
“好,既然你们那么想去,那么就让你们去个够,凌晨两点以前不能回来。”
结果,却只有六个人愿意到公墓去打坐。
我是其中一个。
有一位是心理学留学生,后来留下来读佛学院,一位实习外科医生,一对来自大陆的博士夫妇,还有一位来自大马的女同修。
我们摸黑走了大概4km的路程到公墓去。
公墓对面就是太平洋,海风扑面,寒风彻骨,外套加上一件围巾实在不足以御寒,我们本来想彻夜在公墓不回,可是后来实在是太冷了而作罢。
我们各自选择一个“投缘”的墓碑打坐,并尽可能离其他人远一点。
我选了一个墓碑,合十鞠躬后就坐就开始打坐了。
在公墓打坐的好处就是我们会变得很警觉于周遭,任何的动静都草木皆兵。
疑鬼,比真鬼还恐怖。真的很感恩我从小就不太喜欢看恐怖片,不然这个时候那些情节在脑海里浮现的话是很扰人的。
我提起话头“是谁~~”去伏住妄头,心开始平静,清安。。。
良久,突然,风声潇潇划过草丛,似是有人在我的耳边吹气般,
“呜~~”一声。
我心头一颤,登时我全身的毛孔扩张,体内的所有能量往外扩散。
我提起话,“是谁~~~!”猛然向胸臆间探究,这时在我体内乱窜的能量竟往胸臆间形成一个漩涡然后转化成了一团往内心探究的疑情。
恐惧消失了,
只剩下嘴边的一抹浅笑,和胸臆间的一股力量。
我守着疑情。
我终于明白了慧门禅师为什么说,
“唯有融豁,才能化境。”
之后两个小时里,也有几次我的心被外境带走,可是我发现如果我的身体是紧绷的话,就越难放下心里的妄念。
参禅时话头须紧,但切记对境界或心相不能有抗拒的心态,不然反而心胸不能敞开,被念头带着走。
禅师说我们会害怕,是因为我们对死亡的恐惧。
如岸法师现在住的寮房叫死心寮。
百丈山好几位出家众都是住进这间寮房后才逝世的,这个寮房别人都帮它改了别的名字。
他说别人改名,他自己不改。
参禅贵在死心,学佛要肯死-欧阳渐
后来如岸法师带我们去夜行禅,说要让我们学会面对自己的恐惧。那一天晚上,我们冒着毛毛细雨从海边开始行禅回到山上。结果因为法师叫我守尾,所以我只好待到最后那一位学员走了,我才包尾。结果,因为一位法师的膝盖受伤了走得较慢,其余的禅和子都走上山了,只剩下我和他在漆黑的山路抹黑赶路。
4km的山路,沿途大概只有六盏路灯,只能靠月光照明带路,路边的芭蕉叶在月光下的反映乍看起来像一个个摇晃的白影,让人不寒而栗。
每次见到了远处有路灯火就心里就莫名的兴奋,可是当我走入灯火阑珊处里后,望着眼前的一遍漆黑,心里真的不舍得离开光明走入黑暗里。
后来,法师看我们两人还未回到山上就驾车到半山接我们,我让法师接走了那位法师,我自己一人继续夜行禅,我依着法师教我们的方法,只要发现内心有任何的恐惧就停下脚步来,直到恐惧消失才继续上路。
我独自一人却刻意放慢脚步,凝视着周遭的一切,身旁那深不见底的斜坡,在远处摇晃不住的白影。。。
凝视着当下心头的恐惧,我抚心自问,回顾25年来过去的一切,工作压力,人际冲突,迷茫,恐惧,失望,执着,。。。。一切一切与当下对于死亡的恐惧是多么地不真实,微不足道。
不久后,我终于看见了力行禅寺的灯光,心中突然激动莫名,热泪崩堤而堕,
仿佛明白一切都过去了~~
一切都伤害不了我。。。
走过禅堂,传来维挪一声声的逼拶
“是谁!!到底是谁~~究竟是谁!!”
我激昂长啸回应:“是谁~~~!!”

力行禅寺的禅堂的正对面就是东边的太平洋,所以如果早上的天气好的话,我们坐完第二支香走出禅堂就能看见太阳从太平洋缓缓穿过云层,阳光在太平洋海面绘出一道道金蛇。
有时,两止香打下来,一张开眼睛就看见整个禅堂被阳光染成金黄辉煌。
我背对着日出,看见对面的禅和子,泪盈满眶,眼神闪烁地望着我的身后,不必转身,我知道今天的它一定很美。。。
我们在山上借雨声参禅,听海潮声生疑情,山水行禅,与大自然一同学习。
慢慢就开始明白,大自然总是依循着一个规律在运行却又从来都不会重复自己,一千个早晨就有一千个独一无二的日出。
以前,朋友们去旅行或爬山,总是想办法去等日出,在这里我们每天都在看日出,很难想象那么美的日出,无论你车祸,分手,失恋,生意失败,他都永远在那里每天灿烂着。。。
仰望着眼前天边的广阔,会让你明白地上的我们是多么地渺小。
我们都忘了我们是一个伟大奇迹发生的一部分,
可是我们往往认为手上的文凭比天边的太阳还雄伟,那浩瀚的大海还及不上面子书上的一个赞来得动人。
学禅以后,我学会了看天空。因为那一望无际的天边似乎是我们地上的野心与喧闹唯一污染不了的东西。
回到来的两个星期多,我几乎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看书,我把奥修的自传给看完了。
以前我总觉得他是一个疯子,现在我明白了。
看得太透的人,只能是疯子。
更可怕的是,现在我认同他了。
我以为我会成为一个很慈悲的人,可是没有。我还记得我回来后的前几天,我和Samsung的服务人员在店口里争执了一个多小时。
我没有变的更好,我不过是变得更诚实,更实在。
我以为我会学了很多,我以为我会对未来更有想法。
可是结果相反,我学会的,不是一种想法。
而是我学会的,是把生命扎根在于更深邃的存在。
我学会的,是不再相信我的想法。
因为你相信什么,你就得经历什么。
而所有的想法不过是冰山的一角,
多汹涌的海浪,不过是浩瀚海洋上面的涟漪。
当你不断地去探究什么是真实的存在本质的过程中,你会越来越明白什么是虚假的。
有时,我们会去太平洋海边行禅,我们可以望着浪涛克服恐惧,也可以籍着海潮声配合话头往心里探究,而难度最高的就是观波悟空,
看着海潮的生灭悟无常无我。
河川的流水,可能会妒忌海浪的汹涌,海洋里的巨浪,则可能会羡慕流水的清幽。
而事实上,我们要学会的就是看见其实都是水。
无论是多么澎湃的经历,多么悲惨的过往,多么璀璨的人生,
其实不过是生命。
生命,不过是生命。
如此而已。
若你扎根于生命之流的表层,无论是你汹涌或幽静,荣誉或悲惨,你注定漂泊。
若你深入于生命的最深处,那么无论水面多么地澎湃,你仍然不受其害。

庄子说:“至人之用心若鏡,不將不迎,應而不藏,故能勝物而不傷”
禅,其实就是活在真实里,用最真实的去面对一切。
如实面对一切,不抗拒,不贪着,如实反映,坦荡面对,
记着,
凡真实的,不受威胁;凡虚妄的,不曾存在。
你不是海浪,不是河川,
你是谁?
到底是谁?
究竟是谁?
是谁!!!!!!


 我还记得看到其中一位禅和子的心得时,他写道以前他会介绍别人说修禅能增强定力,身体健康等等,现在他不会再做这一些事,因为他明白了修禅真正的好处是什么。
而如果你明白了修禅的真义,其实根本没有好处。
而我下了山,我真正体会到,我在山上所失去的绝对比我得到的更多。